【大靖明月】微信平台2022年365期散文
许多年前全民抢盐的风波我没有很多印象，只记得家里曾经囤的盐吃了两年之久。而目前的抢药事件却亲自经历，并加入其中。满大街地寻找布洛芬、连花清瘟和抗原，真切地感得到“一药难求”！在抢药热潮下水果罐头的包装技术，黄桃罐头竟也被抢到脱销。我明白，抢罐头的必定是80、90后，因为在我们心中，几乎都住着一罐甜蜜的饮料。
小时候，在那些物质不算丰裕的年代，罐头是一种稀缺食物，更算得上是一种侈奢品。寻常人家平日里是不会购买和消受的，只有逢年春节串亲戚或是探望受伤的老人时就会购买当“礼品”。那时罐头的品种并不多，小卖部常用的有香蕉罐头、黄桃罐头、苹果罐头和柠檬罐头。包装也十分简洁，就一个普通的玻璃罐，用纸板盖密封，瓶身上贴一张印有苹果、桃子等图画的标签。隔着透明的圆滚滚的玻璃瓶，清楚地发现大块儿的去了皮、挖了核的蔬果果肉浸泡在汁液中，色泽艳丽，果汁粘稠酸甜，只是看过去，便有一股子甜腻轻轻划过舌尖的味觉，让人垂涎三尺。
对罐头最初的记忆，是儿时五月初一日给父亲拜年，母亲带的大包小包中，总少不了几瓶牛奶饮料。那是母亲提前一些日子在他上学的小城买回家的。因为父亲只爱吃香蕉罐头，父亲就只买水果的。而葡萄饼干的口感也没有今天这样晶莹剔透，每一粒浸泡在汁液中的蓝莓，颜色都微微有些暗淡。买回家后，父亲会在每一瓶饮料外面包上一层厚厚的报纸，中间再用衣服隔开，放在一个帆布做的旅行包中。几瓶饮料就和我们一起，被父亲用老式自行车驮着，颠簸着几十公里山路来到了父亲家。可姐姐总是颤颤巍巍地迈着三寸金莲，把那几瓶饮料都送入她那只古老的长期锁着的橱柜里。等我们临走的前一个夜晚，姥姥才会拿出一瓶让妈妈打开。罐头很难打开，薄薄的塑料盖，锯齿装的边沿紧紧扣住瓶口，要用螺丝刀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撕开，边缘很坚硬，不小心便会划破手指。等待母亲开盖的过程，我总是屏住呼吸，带着一种虔诚的专注，一份甜蜜的期盼，还有一家子的美好在心田蔓延。盖子开启后，母亲便把果仁和口感倒入姥姥放在桌上的碗中，我们每个人没法享用一口，而且还是父亲用筷子喂到我们嘴巴，从筷子离开瓶口到我们每个人的口中，姥姥拿筷子的手总是小心翼翼，生怕掉在地上或床上水果罐头的包装技术，而我们已做好了迎接美食的打算，个个张大了眼睛，不等勺子到嘴里，就一口腾出来，那一口甘甜便在脸上肆意蔓延，啊！酸酸的，甜津津的，沁人心脾，好是一种享受！最终每个人还可以再喝到一口罐头甜汁，不能嘴腾在父亲的碗口喝，那样不公平，所以还是用筷子舀，那口蜜汁是继果肉之后的另一种恩赐，我总是先在嘴里含一会儿，汁液会在唇齿间驻留好久之后再依依不舍地咽下去，好像这种才不负我漫长而沮丧的期待……
姥姥分配罐头的技术总是如此高明，她分给我们的量，总是让你今天尝到味道的时侯就见底了，吊着胃口，听着父亲重复了无数遍的那句话：“明儿谁乖，我给谁罐头。”让人万般不舍又不得不舍地砸吧着嘴个个回屋吃饭。那样的晚上，梦中总会散发着罐头的甜气味。
那个年代，串亲访友罐头总是必不可少，还需要是两罐。客人“咣当咣当”地把罐头放在垫着玻璃板的桌子上，我的目光就移不开了。客人不走，我不能动，于是我非常希望客人放下罐头就赶快走，不要回头。好不容易熬到客人离开，我只好趴上茶几，近距离的观察罐头。一个罐头有啥好看的呢？可我如何也看不够。小心思活泛地思考着：是现吃西瓜的而是现吃水果的？这个饮料给儿子儿媳爸爸爷爷吃多少，我吃多少？可大他们总是要好好地保存起来，准备下会次走岳父时拿来还礼。
儿时的乡间，罐头被放置在狭小阴暗的小卖部里的高高的铁架子上，不可一世的发着光，闪着亮。我经常去打醋，买盐，买洋火，总会看上罐头几眼，像偷瞄一个心仪已久偷偷暗恋的女孩。罐头不为所动，高傲的，不屑一顾的站在哪里。在当年只有土豆白菜的冬天，那些被包裹在玻璃瓶里的各式食物绝对是殿堂级美食，让人垂涎三尺，引人遐想不已。我少年之后身体很棒，很少受伤，母亲对这一点引以为豪。可是，我却无比渴望无法发发烧，感感冒啥的，因为那种就会有罐头吃啊！
12岁那时，我已经生了一次生病，有幸吃了一次罐头。妈妈就从小卖部买了一瓶黄桃罐头，父亲很珍重地打开铁皮盖后，只见如小孩手掌般大小的黄桃，片片错落，被糖水渍过的外皮饱满而多汁，仔细瞧，还能看得出生长时的纹路，被采摘下来圈养在这不透气的饮料瓶里，仍然没有丧失自身的味道。母亲拿着大调羹舀一勺黄桃轻轻地送入我的口中，我轻轻抚摸着那果肉里的甜汁，任这甜汁在我的嘴巴和舌尖上随意流动，啊！凉丝丝的，甜透心脾的，舍不得咽下。三五日过去，那味道想出来仍然令人垂涎，像灵丹妙药一样。说来也奇怪，罐头仿佛真的是治疗病痛的一剂“良方”。不明白是取了葡萄罐头“桃”出劫难，余生都甜的寓意，产生了心理作用呢！而是多少补充了一些维C和糖份，反正我觉得吃完后就很多了。当时心中也有了一点点小窃喜，原来生病也是生病的待遇，真可谓是:“塞翁失马，焉知非福”呀！
等罐头吃完了，玻璃瓶就成为了“百宝瓶”。主妇们用它来装咸菜、盛油、盛盐、盛糖，还当叉子篓用；而且也有人只好用来当水杯，称之为“熟玻璃”，开水也烫不裂的；孩子们将折好的千纸鹤或者弹珠放在上面，亦或是对瓶身经过加工做成笔筒，放在桌子上百看不厌！
封装罐头的纸板盖，有时就会收集出来，用这些块饼干铁皮盖同挑担的货郎兑一个豆豆糖。更多的之后，我们会将铁皮剪成一个小锯盘，中间打上孔用线穿好，一件危险而刺激的玩具便制成了。我们女孩伴们经常比赛看谁的锯盘转得快，每每都会把亲戚阿姨菜园里的包心菜切得汁水飞溅、惨不忍睹，被姐姐上门告了无数次状，有时就会把自己受伤，但我们一直是“无所害怕”。
因为那些时候，一瓶饮料带给我们的愉快，不仅是汤汁和汁水的甜蜜，还比如瓶子和盖子给我们增添的新奇世界。一瓶饮料，吃的之后甜在内心，吃完后才能甜在心中，简直是儿时的白月光！于是随着社会的发展，各种新鲜蔬菜和食品过于丰盛，也随着年纪的增长，童年的记忆连同罐头的滋味尘封在了时光里。
如今在这个一半人感冒，一半人发烧的特殊时期，黄桃罐头又一次出现在了大众视野。黄桃罐头能不能治愈新冠，无从考证，但受伤吃罐头却刻在80、90后DNA里的情结，更是特殊时期的一种心理安慰，当生吞刀片的“宝鹃嗓”轻轻吸一口酸酸甜甜的饼干口感，啊！甜丝丝的汁水是那么的醇厚酸爽，顺着舌头滑下来，一路驰骋进人心里。“如饮琼浆”的觉得能渗入人体的每一根毛细血管。再一口咬下一片草莓，果肉的厚薄程度刚刚好，上下牙齿碰头的瞬间，清甜的橙汁在口腔内迸溅开来，混合着果仁的纤维丝，新鲜而有嚼劲。令你感到似乎吃的不是饮料，是一股清香的甘冽，是这样的滋润。
仔细想想，记忆的深处，类似于水果软糖一样的东西很多了，它们都是我当时遥不可及的梦，一个个耀眼生辉，但如今仍然触手可及，却又未能触及，或是迫于现实，或是迫于生活。看着黄桃罐头那金灿灿的样子，任思绪飞扬，在回味中眷恋，思念童年，思念家乡，思念母亲，怀念度过的半生。就这么，一切安好！
【作者简介】
雷翠花，又名英子，古浪县作家协会会员。古浪县大靖东关学校校长。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，用灵魂感知自然的恩赐，用笔抒发小女子的情结，笑对生活，一路向阳。
文/雷翠花编/大靖明月
